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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蓠摔在地上,又马上爬起来跪好,摆成一个两腿与肩同宽的姿势。
这是当时训练很久的一个姿势,是江蓠来到陈宅的第一课,目的就是要让奴隶认清自己的身份。第一,主人站着,奴隶跪着,奴隶永远低主人一等。第二,奴隶必须随时随地为主人敞开身体,无论是分身、会阴,还是双睾,都要乖巧地摆放在主人眼皮底下,提醒他们的身份——一个为了满足主人性趣的物件。如果主人站在身后,那姿势又要有所变化,他们需要以头贴地,塌腰耸臀,表示臣服,又要把承受主人欲望的后穴露出来,必要时,还要不断地张阖穴口,以取悦主人。到了后来,江蓠这个张阖的动作已经可以做得很完美,张开时,如菊花绽放,露出内里一点嫣红,含羞带怯。闭合时,又如含苞兰花,蜷缩一团,诱人去窥探它的花心。是以,江蓠在圈内有一个“解语花”的称号。这个称号是一个荣誉勋章,让陈光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他人歆羡的对象。
江蓠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膝盖关节差点坏死,一双腿将近废掉。
如今,陈光美看到自己小奴隶摆出这么完美的跪姿,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江蓠不小了,已经三十三岁。他的人格早已被摧毁,在智力上越来越趋近于一个儿童。与此同时,时间并未饶恕他,他脸上的皮肤不复水嫩光滑,眼角也有一些纹路,曾经润泽的黑发像他整个人一样,蔫蔫的,黯淡无光。他身体的柔韧度也不如以前,在性事上,已经不容许陈光美翻来覆去地折腾,做爱的时候,他扭着身子努力配合,但是用尽全力也完成不了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他从不会喊疼,这是陈光美在他身体初显颓势的时候没有马上抛弃他的原因,他不喜欢矫情的人,再说,重新打磨这样一个可人的奴隶,也很费神。就将就用吧,当时陈光美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这个奴隶就快报废了,脸不行,穴儿不行,瘦骨支棱,如人皮骷髅,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溃败了,散发着垂暮的气息。
对这个奴隶的处理,让陈光美费了一番神。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好歹也是自己千方百计调教过的。他没有犯错,且忠心耿耿,直接扔掉,圈里人会骂他陈大少不近人情,传到白小姐的耳朵里就不好了。跟着自己,又实在是没有用的东西,而且会碍着人的眼。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有送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瞟了瞟江蓠,见他胸前一片青紫,软了语气:“待会让陈叔给你抹点药油。”
江蓠低低地“嗯”了一声。
“左家少爷,你还记得吗?”
江蓠睁大眼睛,似乎在努力地搜寻答案。他想得很辛苦,但是主人的话又不敢不回答,便怯怯地说:“不记得。”怕主人不满意这个答案似的,他飞快地低下头。
”我不是拷问你,不用那么紧张,实话实说就行。”
江蓠有点诧异地看着主人,不明白主人为什么执着这个问题。
“那小子以前喜欢你,你们还一起私奔了,后来被我抓到,想起来了吗?”
江蓠浑身一震,脑海里飞快划过许多不太清晰的碎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终日亮着的惨白灯光,黝黑高大的刑架,挥动鞭子的声音和哭喊声响成一片,有谁赤裸着身体在地上爬,那雪白肉体爬过的地方,鲜红的血像小溪一样流淌。场景一转,五彩的灯光闪得头晕,酒精的味道、香烟的味道、精液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不,难受还来自跪着的人不断遭到身后人的冲撞,那般凶狠的力道,直要把人捣碎绞烂,他柔软的肚皮撞到茶几上,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疼。他蜷缩起身体,睁大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一点一点移动着脑袋,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那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笑得这么欢快,不是。这双眼睛这么小,不是。这双眼睛看着自己只有恶意地嘲弄,不是……是这双,啊,他找到了,可是那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中不复往日的羞怯和暖意,射出鄙夷的毒针。他想看清楚一点,这个时候,一个又一个耳光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把他打得晕头转向,他再也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表情了。
那些如掉落十八层地狱的回忆,他永远不愿意再回想起,今日却又以这样的方式,再次揭开他血淋淋的伤口。江蓠跪在地上,双目惊恐圆睁,嘴唇不断抖动着,瑟瑟发抖,苍白的身体如单薄锋利的纸片,直欲划破陈光美扶向他的双手。
见到江蓠这番情态,一向铁石心肠的陈光美也难得露出几分愧疚之色,他沉声道:“冷静,江蓠!”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蓠整个如同拿掉电池的玩具,乍然停了下来。停了一秒钟,他又细细地颤抖起来,如果不是熟悉他,这颤抖甚至不为人所发觉。
这是江蓠在抑制自己本能的结果。
无论是那阴暗的过去,还是陈光美口中如同诅咒一般的“江蓠”,都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当两者有了冲突,他只能任自己的身体撕裂在两边的用力拉扯之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