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了几天的雪,终于落了下来。
起先是细小的雪沫子,很快变成大片大片的雪花,转眼就盖住了地皮。
池早进屋关灯睡觉,这一刻,她无比庆幸幸好搬家搬得及时,不用担心师父一个人在防震棚那里再出什么事儿。
加之蓝弈也平安回来了,这一晚,睡着的池早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
这边池早睡得不错。
另一边的池锦年和程珍珍却睡得一点儿都不好。
纺织厂。
眼见天黑了,还是不见池早回来,池锦年是彻底坐不住了。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从哪儿学的毛病,动不动就夜不归宿!”
“不行,”池锦年看向池砚辉,“砚辉,你明天早上给我请个假,我去武装部找那死丫头去。”
“哦,好的。”池砚辉反射性的回答了一句。
话说完了才发现根本没听清楚池锦年说了什么。
“爸,你刚说啥?”他问。
池锦年那个气啊。
但池砚辉是他最看重的大儿子,他也不好就这么跟他发火。
都是程珍珍那个孽种,自从她劳改三年的消息传过来,这家里就没一个脸色好看的。
池锦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抹一把眼泪的许琴;又看了看眼睛瞪的老大,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的池砚彬。
还有这个,连他说了啥都恍惚着没听进去的大儿子……
“算了,没啥。”池锦年心累的说了句,转身就往书房走去。
但眼角余光瞥到柜子上的台历,他又站住了。
十三号了,再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池砚辉结婚的日子了。
结果倒好,瞧瞧那一个个晦气的样儿。
他越想越气,大步过去,拿起台历就“咚”一声扔在了许琴身边。
“看看,都瞪大眼睛看看!”
“哭哭哭,几号了啊?该请的人,该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咋地,为了个别人家的种,自己儿子娶媳妇儿都不管了?”
许琴被突然扔过来的台历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想发脾气。
结果等听了池锦年的话,许琴愣了下,拿起台历就翻。
哪儿还顾得上哭。
城郊农场。
程珍珍和程有工是中午过后那会儿被押送过来的。
满打满算,两人也就只干了半天的活。
程有工还好,毕竟农村长大的么,还算受得住。
当然,这只是说劳动本身。
如果算是旁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那程有工过得可半点儿都不好。
“太监”,“公公”,“娘们儿”,“不是个爷们儿”,反正就那些话吧,他耳边就没停过。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中用了,程有工的性子也变得畏缩起来。
明明都被人嘲笑成那样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程珍珍却不这样。
下午干完活回来,有人骂她是破鞋,她张嘴就跟人对着骂。
好在民兵同志听到动静赶过来呵斥了几句,不然她都得被人按着打一顿。
程珍珍又气又委屈,还浑身都酸疼得厉害。
等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能睡觉了,她盖着被子就抹起了眼泪。
就这么哭着哭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然后程珍珍就再一次梦到了之前晕倒时看到的画面。
“不、不不不……”
“啊!”
她再次大叫着,惊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