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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侵犯
眼前是肉体交缠的景象,繁缕隐隐作呕。
恍惚间,他的目光赫然和眼前交媾的人相接。那一秒,对方正好高潮,前端喷出白浊,舌头半吐,眼神似笑非笑透着疯狂。
做爱是这样令人恐惧的东西吗?
繁缕恶心得浑身颤抖。
──他之前和兰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吗?
──不,不对。这不一样。
疑惑和厌恶充斥繁缕全身,他猛的甩开握住他的手,就要往森林深处冲去。他想回到兰为他搭建的小小叶笼,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他只想和兰待在一起,这个世界让他恶心。
可是不行。
“看起来,我们神的使者似乎还不大满意?”
领头人紧紧抓住繁缕手腕,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的眼神变了,受到甜香影响,他的慾望更为露骨。
露骨得让人作呕。
繁缕的手腕被握得发疼,手上的桎梏强硬,如同铁箍,他此时才醒悟到,这一切都有预兆,自己察觉得太晚。
领头人一早就想利用他,他知道这一点,但没想过对方要这麽做。
这太荒谬了。
但是,如果做爱是他们仪式的一部份,这一切就有其道理。
毕竟,对领头人来说,他的地位必须赢过“神使”,这个加诸在繁缕身上的愚蠢称号。而压在他身上狠狠侵犯,不正是证明权力地位的最好方法吗?
就像那些轮奸瘦弱者的人一样。
繁缕一向都远离这群人,所以没有察觉到。他恨自己的愚蠢。
而面对领头人,繁缕太过孱弱,无能为力。
领头人压住他,撕扯他的衣服。
不用多说,繁缕也明白对方要做什麽。
他要像其他人一样,狠狠侵犯另一个人。
面对这种情形,一般人可能会大叫“放开”、”救命”,向周遭的人求救。但是繁缕从小习惯一个人,习惯跌倒没有人扶,即使他被推进河中,也不会叫出声。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
现在也是,不会有其他人来。
包括兰──因为他没有办法。
繁缕心中掠过一丝痛楚,然而痛苦很快被恨意取代。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眼前的家伙,是让兰消失的元凶,而且现在的他,身体里还有其他的生命。
兰还需要他。还有人需要他!
“啊!”
领头人痛叫出声。一瞬间,他的手臂多出一道新鲜的刀痕,鲜血涌出,他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贱货,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
繁缕持刀横在胸前,盯着领头人。自从之前学者拜访,他就一直把刀藏在最好抽取的位置。
他退後一步,冷冷的说:“做这种事有什麽意义?後退!”
──有什麽意义?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怒吼着扑过来。
一开始,只是因为权力慾。在这种仪式中,和神的使者交配,不正是最能彰显神权的一件事?
但现在,只是单纯的性慾,出於本能想要宣泄,毁坏面前的东西,像毁坏森林一样。
人性就是如此,不是吗?
问这个人问题是愚蠢的。繁缕反省了零点一秒,然後咬牙,持刀用力刺向对方。
繁缕并不健壮,也从来没有切过水果和标本以外的东西。但是他现在不能退缩。
他不能输。
28-鲜血
周遭人注意到这边的混乱,鼓噪起来。
但繁缕现在没有时间管他们,对方的鲜血喷到他睫毛上,染得眼前一片血红,他甚至没有甩掉血滴的余裕。
他本就较为瘦小,现在血肉被兰吸收,身体更是脆弱,刚才被拉住,已经让他的身体就摇摇欲坠。
加上甜香影响,他的脚发软无力,他还得分心克制自己涌上的情慾。
可是他绝不能够停,不能够有一丝软弱。
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身体里还有兰。
在欢欣的鼓噪声中,领头人扑上来。繁缕闪避,但是脚软让他一个踉跄,只避开一半,半边身体被压住。
“给我,给我…….”
对方的手急不可耐的探入他衣领中。他似乎已经神智不清,那双手汗津津的,又冷又湿黏,像是一只巨大的癞虾蟆。光是被触摸,就感到一阵作呕。
“滚!”繁缕拼命推开,但没有人能帮他。
--更快一点,用力一点,动起来啊,混蛋!
繁缕无声咒骂自己没用的身体。
他不断挣扎,但沉重的男人压在他身上,他就像陷入无边的沼泽,没有办法自己挣脱。
--混蛋!
繁缕双眼发红。
他知道自己赢不过,但至少要营造出逃走的机会。 ', ' ')('
──如果无法避免被侵犯……自己怎样都没关系,但是至少,至少不能让他碰到兰!
挣扎中,一根幼苗悄悄从衣服里探了出来,卷住领头人的手。
一根,两根,然後是无数根。
“什麽东西!”领头人被吓了一跳,越来越多的藤蔓卷住领头人,尽管细小,也让他动作缓慢下来。
──就是现在!
趁对方出现空隙,繁缕咬牙,将刀捅入对方的侧腹。
鲜血如泉水ㄧ般涌出,染湿了繁缕的身体。
而那些血很快被幼苗吸收。
他们早已感受到繁缕的情绪,愤怒得不能自己。现在,敌人鲜血的气味让他们更加疯狂,从繁缕体内钻了出来,从伤口进入领头人体内!
“啊……啊啊啊!放开,混蛋,啊……”
领头人的哀号越来越微弱,大量失血让他快速衰竭。
幼苗像菟丝子一样,缠绕他的身体。他们是无数会吸血的发丝,从伤口钻入男人的身体中,在皮肤下、内脏里钻洞,畅饮对方的血液,吸食对方的肉。
他们豪不克制,反正这个人类是敌人,不是繁缕。
茎和根因吸取过多的血液而饱胀发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它们正在生长茁壮。
“啊……呜……”
与欣欣向荣的幼苗相反,领头人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他的皮肤皱缩发黄,脸颊凹陷,像是即将枯死的树,眼神混浊,但还是狠狠地盯着繁缕。
他嘶哑的说:“我不甘心,如果没有你……如果……”
然後一片寂静。
“如果”的後面,什麽都没有。
因为,本来就没有如果。
这不是繁缕有没有出现的问题,他的贪婪,本就注定这场结局。
现在,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副枯朽的身躯。
餍足的幼兰从他身上探出,胜利般的展开新芽。吸取了肮脏的血液,但嫩绿的新叶,看起来却又鲜亮纯净。
他们是立足於屍骨之上的生物,但又美丽至极。
多麽不可思议。
领头人死去,但这一切还没结束。
周遭响起不安的鼓噪,刚才的事故像是洪水,泼灭众人疯狂如火的情绪。人们停下动作,盯着屍体面前的繁缕。
怀疑、敌视、恐惧…….唯独没有对繁缕的关心。
繁缕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中央,环视众人。
他喘着气,脑中快速思考。
--该逃跑吗?
--不行,逃不走。
他已经受伤了,刚才的战斗让他更加虚弱,兰钻出时,也不可避免的吸取了他的生命力。
繁缕明白,他得处理眼前的一切。
为了兰。
或许,只能这麽做。
他深吸一口气,将衣服解开。
窸窣声响,衣服落下,露出缠绕的幼苗,和他赤裸的身体。
29-神使
繁缕赤裸裸地站在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
他身上的衣服褪尽,落在脚边,露出满是伤疤的赤裸身体,嫩绿的藤蔓从内部钻出,一直延伸到屍体身上。
这具屍体,在几分钟前,还是个活生生、会咆啸的人类,享有崇高的权力。但现在,也不过是生物的养料而已。
幼苗欢快的吸取血肉,把他当成肥料。
而剩下的血肉和骨头,蝼蚁和细菌将会啃食、消化,将他完完全全的消失,散佚在世界中。
无论何等生物,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幼兰吸够了血肉,满足的抽离屍体。
一根又一根,藤蔓抽离皮肤时,发出诡异的噗滋声。配上火焰哔啵不断,让人背脊发麻。
这些是死亡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太过可布,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异质的景象,加上失去领头人,让他们不知所措。
一个男人踉跄向前,爬到领头人的屍体边,一边爬,精液一边从穴里滑落滴下,染出一条蜿蜒的路。
这个人位於底层,在刚才的仪式上被轮奸到腹部鼓起,可是同时也最为虔诚。
他抖着手碰触领头人的身体:“不可能的,我们会建立帝国,到神的身边啊……不可能的……”
男人一边哭一边笑,笑声越来越大,如同疯癫。
“对,他没有死!没有死!”
其他人附和着,声音颤抖,缩成一团。
他们偷眼看着繁缕,眼光既畏惧又敌视。
毕竟,领头人才是带领他们一路走来的那个人,信任的对象。
而现在,领头人形容枯槁的躺在面前,如同一具乾屍。
这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可布的东西,半人半植物的--怪兽!
“怪物!”
半晌,一人颤抖着喊出声。
这句话像打破平静水面的石头,涟漪快速扩张,众人终 ', ' ')('
於有了出口,他们大喊:
“对,他是怪物!”
“这家伙不是什麽神使,欺骗了我们!”
“打倒他,让我们的导师回来!”
强健的男人捡起石头,冲向繁缕。
而繁缕就是在等这一刻。
繁缕没有後退,反而向前一步,抬高下巴。
他记得领头人面对不满者,常摆出这个姿势,强硬的肢体语言。
他不擅长面对人群,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模仿。
尤其在这种危急的状况下。
繁缕看着众人,冷冷开口:“你们叫谁怪物?”
“再说一遍,叫谁?”
冰冷的眼光在众人身上流转,他紧紧盯着每个人的眼睛,无论强弱。
握着石头的男人迟疑的停下脚步。被他看到的人,无不露出瑟缩的表情。
眼前被称为“神使”或“怪物”的生物,露出视他们为无物的眼神。
他的眼瞳映着炙热的火光,但里面没有感情,勉强要说的话,有点像看路边的渺小害虫,带着一点蔑视和……厌恶。
繁缕厌恶这些带来火灾的家伙,厌恶到想要让他们饱尝自己遭受过的痛苦。
可是他还没有能力,他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
所以,他需要学习欺骗,学习顺着他们,甚至学习自己最讨厌的对象──被他们称为导师的领头人。
繁缕冷冷地说:“导师没有通过神的试验,他成为了养料,灌溉神之树的养料。有问题吗?”
有人嗫嚅着张唇,但最终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人类害怕未知的事物,害怕摸不清底部的地方。而脆弱的繁缕,目前唯一的优势,就在於他诡异可布的身体。
他是未知的,对众人来说。
所以他得展现他的身体。他还得保持平静。
繁缕的声音冷而平板:“看起来你们没有问题。还有谁要来接受试验?”
他弯腰拎起领头人的屍体,因为失血,这具身体变得很轻。繁缕随意的晃动屍体,手脚和头都摇摇荡荡,像是吊死的乾屍。
“呕,呜…….”
“导师,我们的…..”
有几个人受不了,吐了出来,一边流泪。
繁缕冷眼看着,将屍体一扔:“失败的结果,就是这样。”
“出於‘神使’的好心,我建议你们不要尝试。”
有人跪下,哭了出来:“神使大人,仪式失败了吗?因为不够虔诚?”
也有人目光阴狠的看着他,满是愤恨和质疑。
繁缕垂下眼眸。
他得稳定这些人。失去信仰的人,是最危险的。
“不,仪式还没结束。你们继续,而我……自有我的伴侣。”
繁缕举起手,亲吻染血的幼苗。
为了兰,需要用的东西,他都会用。
包括自己的身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