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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员工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几万人,不是每一个人我都知道。也或者有好几个人叫江蓠,同名同姓的,也不足为奇。“陈光美答道。
“也是,陈少爷认识倒奇怪了”,汪飘笑了笑,脸上隐隐有失望之色:“我也只是不抱希望地问问,这么多年,不仅是我,连我们同学也没有人能联系到他,他这个人像是一滴水在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彻彻底底。”
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也许出了意外也未可知,现在不是流行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吗?也许他等来了意外,没有等到明天呢。”
这话不知怎么,令陈光美心里一动,想起出门前父亲那无限低回的神色和言辞间的闪烁,又想到江蓠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他之于江蓠,恐怕就是一个和光辉灿烂的明天对立起来的意外吧。
白兰见到表姐的神色,心里也一阵难受。她自己沉浸在幸福之中,对他人的伤心失望就容易多一份理解与同情,忙安慰道:“也许你那个同学回到家乡了呢?也或者他在大学没有留下什么愉快的回忆,所以就没有再与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联系。”
“也有回到家乡的可能吧,他对故土风物很喜欢,也多次说过毕业后要回去。至于故意和我们切断联系,这个可能性很小。大学四年,大家关系都不错,之后他却连关系最好的舍友的婚礼都没参加,也太过怪异,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出事了。“汪飘把眼睛低了下去,常常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神色不明。
客厅里一阵安静,白兰停下了剥坚果的动作,靠过去,轻轻抚着表姐的肩膀。
却是陈光美打破了寂静,鬼使神差的,他问道:“你那个同学,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兰也仰起脸看着汪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啊”,一提到那同学,汪飘脸上的神情开朗了许多,语气都轻快了几分:“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他皮肤很白,像擦了粉一样,所以有个外号叫,傅粉何郎,。”
白兰接口道:“这个我知道,是何晏对不对?”
“对,是那个美男子,江蓠也长了一个让女孩子又妒忌又羡慕的脸蛋,皮肤清透水灵,不输七八岁的小孩,很多女生向他讨教护肤秘诀,江蓠整天被一众女孩子围住,夹在她们中间,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保养,真的,不信你问我舍友,我皮肤这么好可能是我们家乡的山水养人吧,,然后巴拉巴拉说家乡风景多么漂亮,东西多么好吃。”
白兰狡黠一笑,说:“恐怕那些女孩子围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是啊,她们喜欢江蓠,江蓠人长得好看,气质好,成绩又好,在我们学院很有名的。”
“那你呢,老实交代,是不是也喜欢他?”
汪飘举起手,做发誓状:“我没有。”又在白兰明显不信的目光下软下来,“好吧好吧,都过了这么久,我也不怕承认,我确实喜欢过他。他这个人,长得一副芝兰玉树的温雅样子,但是为人很有侠气,,侠气,这个词是我们老师讲的,说他好打抱不平。反正他挺乐于助人的,班上女生都喜欢找他帮忙。有一次我们宿舍一个女生吃饭很晚才回来,在路上遇到醉鬼骚扰,吓哭了,一边跑一边哽咽着叫着‘爸爸’,她个子小小的,平时最依赖最喜欢爸爸了,哭了一会儿,没想到报警,反而给江蓠打电话,后来还是江蓠打电话报警的,报完警就带着一群同学赶到了那里。”
汪飘一边说着,一边学习那个女孩子后来在宿舍描述哭哭啼啼给江蓠打电话的样子,把两人都逗笑了。
“后来呢,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在一起,江蓠这可是英雄救美呀。”
“我们班长喜欢那个女生,后来啊,几次酸溜溜地说自己这个班长当得也太没劲了,让给江蓠算了。江蓠不喜欢那个女生,大学他好像没喜欢过谁。”
“表姐,你可是错过机会了。”
“瞎说,他如果对我表现过男生对于女生的那种好感,我早就扑上去了好不好?”汪飘作出饿狼扑羊状,往白兰身上扑去,白兰不住往陈光美身上躲,差点把茶几上的果品打翻。
“江蓠很有天赋的,带我们专业课的,是一个学界很有名的老教授,他说江蓠是他带过最有天分的孩子,几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没能让江蓠答应毕业后去他实验室帮忙,后来江蓠去了陈氏,我们一边为他高兴,一边也觉得挺吃惊的。江蓠这样的人,无论去到哪行哪业,都会有一番作为的。”汪飘双眼闪着光,很坚定地说:“陈少爷不知道他,可能因为他没在你们家族公司干吧。”
“哦?是吗?”陈光美笑了笑:“也许江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有太多过早表现天赋的人,最后都在岁月中变得庸庸碌碌。一个庸碌的人,我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会的,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汪飘摇摇头,不太相信的样子。
“汪小姐,有个词叫“泯然众人矣”,是说一个天资卓越的人因为才华尽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平庸。”顿了顿,陈光美似是强调:“甚至连普通人也不如,也许 ', ' ')('
,你那个同学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你不知道。”
汪飘不知道陈光美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咄咄逼人,但她只是固执地摇着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陈光美眨了下眼睛,愉悦之情流露在他脸上,促狭地问:“这样说来,汪小姐是不肯接受记忆中才华横溢的人变得普通人都不如的这个事实吗?“
“不是不肯接受。”汪飘摇着头,看着陈光美,但仿佛又是透过虚空看向记忆中那个人,叹息一般地说道:“如果真的那样,我只会伤心。一个光彩夺目的东西碎裂了,总归是让人伤心。”
她转动着大眼睛,突然一笑:“如果铁一般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我当然只得认了。事实既然没有摆在我面前,还不许我对记忆的美好保留一份期待吗?”
“况且,江蓠是不会变成你嘴里所说的那种庸碌人的。”汪飘斩钉截铁的说。
说完,又为自己的固执觉得可笑,心里仿佛飞过一片浓云,投下暗影,带着几分凉意,她喃喃地开口:“但是,生活中也充满了太多了意外,就像江蓠的突然消失,也许……也许,他遭逢大变,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