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很快回了消息,甚至还有些欣喜若狂:『咱爸答应了赵家的庭外和解,谅解书都签下来了。赵家给咱们二十万呢!花十八万八付彩礼,还够我充半年手游的!等姐出院了,我带你上段位!』
啊???
『那是我的眼睛!你凭什么拿它来换钱!』我沉默了很长时间,输入框里的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仅仅只剩下这既悲愤又无力的一句。
『姐。』他情绪仍然稳定得不近常理。看得出来,他已经足够努力地敷衍我。『你的委屈,我和爸都知道。』
你们知道个屁。我呼吸急促,手指攥得血色尽失。
『可你的眼睛已经保不住了。就算让他在牢里待个十年八年的,又能挽回什么?——况且我需要钱,小宁那边也催过好几回,得赶紧把事儿办了。爸也是为咱俩考虑。』
我没有再回复他。他也并没有再劝我。我猜,他大概只是特地来通知我一声。
『16室3床,有人找!』护士冷不丁地领进来一个人。
是孟西。顶着一脸厚厚的妆,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崭新的,几乎是雀跃地奔进来:『鹿姐!谢谢你!』
看到她这副光景,我用脚后跟也猜得出事情的走向:我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却仍然没能使她醒悟过来。
『滚。』我控制不住情绪,怒斥道。
『鹿姐?』孟西仍不死心,掏出一片薄薄的红包,『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一点心意……』
『滚!滚出去!现在!』我不管不顾地大吼,整个病房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床位上的我。
我此时一定很像个神经病。因为我看见周围人叽叽咕咕的同时还皱着眉头。嘴唇的动作仿佛在说『这小姑娘真没家教』。
『好好好。』孟西将红包重新收在兜里,讪讪地向外头溜,临到出门还不忘叮嘱一句:『鹿姐,你先冷静一下。』
下一刻,我又听见门外的孟西向赵母解释:『鹿姐是个好女孩,很善良的,也识大体,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让她再冷静几天就行啦!——横竖她爸都把谅解书签了,这事总能过去的。妈,您就把心放下吧。』
听到这里,我再也遏制不住生理不适,转过头向床边哇哇大吐。将头一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饭混合着胃液和胆汁一并呕了出来。
恶心。无耻。不知好歹。我意识昏昏的脑子里来回振荡着这几个词。不晓得是骂孟西还是恨自己。
记忆的最后是吐到虚脱的我被转送进了急诊室。消毒水将呕吐物的气味全覆盖住了。喉头仍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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