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们单肩挎着书包,三五成群地聚在角落抽烟,在商略和五郎走过时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知谁对着商吹了声口哨,五郎机关枪似地骂了回去:“屁眼里长蛆流脓的死全家玩意再敢发骚看我不一巴掌抽死你个狗日的!”
每次五郎猛猛骂街,商略都有点扛不住,却也自知祸水,没立场说什么,只得别过头去,见到不远的路灯下站着个雄虫,正瞪大了眼瞧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雄虫还是个少年,至多十六七岁,一头金发小卷,明显是染的,顶心已露了黑,身上穿着仿造圣子款式的白色法衣,但皱巴巴的,更像件廉价睡裙,尾钩从裙摆下大剌剌地探出,顶端扎了根粉色丝带。
“知不知道他干嘛的?”五郎逗商略。
“嗯。”
商略忍不住又瞧了那雏妓一眼,还是个半大孩子,一脸刚睡醒的傻乎乎样子,根本无心招徕生意。
“操!看什么呢!你该不会想搞同性恋吧?!”五郎捅了他肚子一肘,把他揍得弯下腰,嘶嘶倒吸冷气。五郎就又开心了,牵起他的手,哼着婚礼进行曲,一同走进教堂。
教堂是几百年前建的,外观依旧庄严,里头却不怎么样,桌椅竟都是塑料的,大概是某个快餐店倒闭时淘汰下来的,过道旁的长桌上摆着几大筒冰淇淋和加料用的各色小碗。
五郎凑头看了眼,快乐大叫:“还有坚果味的!”他很快装满一纸杯,洒上巧克力豆,然后捧着它加入了对话。先来者早已三三两两地凑堆,说笑交谈一阵,又很自然地交换对象,不管在哪儿,话题只有一个,亚伯特,亚伯特,还是亚伯特,为此形成一种共振般的兴奋气氛。
“你觉得亚伯特怎么样。”一个雌虫问。
“挺厉害的。”商略随口回答,立即被五郎抢过话头,“什么叫挺?放尊重点!我现在崇拜死他了!你去没去广场上看大屏直播?他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大皇子!爽死我了!太给咱们挣面子了。”
"嗯嗯。"商略附和地点头,脑中仍是一团乱麻……关键信息缺失得太多了,他根本无法对亚伯特进行全面分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七军原军团长暴毙,亚伯特仓促上位,背后站着哪方势力?他在授杖仪式上顶撞大皇子,出于什么目的……
商略突然笑出了声,惹来对面的奇怪目光,又赶紧收敛。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嘛,一旦离开了可靠信源,自己和网上那些“我只能说这里的水很深,利益牵扯太大”的阴谋论者根本毫无区别……
他低头舀了勺杏仁味冰淇淋,皱起了脸。所谓的杏仁味,大概只是某种化学合成的香精吧?可那奇怪的味道也和杏仁毫无关系……
起先商略像雏鸟般缀着五郎,转了一会场就转累了,很想溜走,可五郎明显没玩够,他只好躲去给司祭打下手——只要手头有事干,就不会显得太孤僻,这是他屡试不爽的社交小窍门。
不过他忘了另一重考验正等着他。
“商,我上次借你的经书你看了么?”二十出头的D级雄虫司祭瓦莱热切地询问。
“啊?嗯……看了一点……感觉很有收获。”
完全没看。
还在神谕所时,他的神学成绩就总是低空飘过,因为他对那门课不感兴趣,只肯分配给它刚好不挂科的精力。
但不知为何,瓦莱坚信商略能成为优秀的司祭,一见面就试图拉他入伙,害得商略担心自己被腌入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瓦莱正等着商略细说收获,商略已战略性地转头招呼起排队的雌虫,“好的,草莓味和巧克力味,加什么料?”
才舀了十几分钟冰淇淋,小臂就开始发酸,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缺乏锻炼,又厚颜无耻地开解道:今日份运动量已经超额完成,待会就不去跑步了。
门外一阵喧哗,两个小伙子帮忙把帕玛的轮椅抬了进来,商略笑着和他打招呼,在他犹豫哪种口味时,轻快地鼓励道:“不妨每个口味各来一种。”
香草、巧克力、芒果……他给他足足垒了五个冰淇淋球,壮观得像座小山,大伙瞧着都笑,是那种善意的笑。
角落里有信众弹起电子琴,大概是初学者,手还比较生,断断续续的,但听得出是个明快的调子,点缀在嘈杂说笑声中。
商略感到没来由的好心情。他喜欢像一只水母般漂浮在这种愉快的氛围里,不用离得太近,又能与众生隐隐联结,分享同调的情绪。
瓦莱走到教堂中央,做出静一静的手势,乐声停止了,笑语声渐歇。
这是要开始宣礼了。
雌虫们都坐到椅子上,五郎也回到他身边。
“神就说,雄虫是我爱的,雌虫是我恶的,雄虫天生优越于雌虫,因此雌虫要服侍雄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祭刚一开口,商略就熟练地魂飞天外,拿木棍慢慢搅着早已融化成一团稀泥的冰淇淋,把它们搅得更加恶心。
……
“试问,神有什么公平的?列座的各位雌虫,你们在何事上污秽过它?在何事上顶撞过它?在何事上亵慢过它?为何你们生而造业?为何你们转生为奴?”
“神禁止我这么说,可我偏要问,什么是正路?什么是定制?什么是律?”
……
商略的思绪如轻飏的蛛丝,又绕回亚伯特身上。尽管在刚才的讨论中并未显露出特别的兴趣,但他这几天已多次回看元帅授杖仪式的录屏。
越是在意,越不愿意谈论,这是他心思深沉的表现之一。
……
“今夜,我们将迎来一位怜悯慈爱的尊者,他出自尘世,如今却已觉悟。当他重回神座,必将昭告真理,降示生命。他将与你们同在,为你们伸冤,为你们辨屈。”
“……你或许会问,众生平等,到那时雄虫和雌虫也是平等的么?不!我们要坚持审判,追讨所有雄虫犯下的暴行,用火狱和石刑来惩戒他们中作恶的,直到他们悔改为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现在,同我一起呼喊,一起召唤。”
“世尊显世!”
“世尊显世!”
“世尊显世!”
……
雌虫们的声音一浪叠得比一浪高,商略终于被惊醒,蹙起眉头环顾四周。世尊?那是什么?哪怕他学艺不精,也清楚瓦尔纳教典上可没这茬——虫神乃是唯一的真主。
他倒是在某些历史文献里听说过这个名头……是……
某个叫盗火教的异端。
“五郎,去帕玛那边,把他抱起来,我们从后门离开。”商略压低了声,语速飞快。
五郎也在跟着喊,起先只是凑热闹,很快上头了,像灌了一整瓶迷幻酒,飘飘然的亢奋,因此被商略“拽”出来时,格外没好气,“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突然看到了商略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锐利,五郎的心脏跟着砰砰急跳起来,飞快点了点头,猫着腰正欲起身,又被一把扣住手腕。
“干、干什么?”
商略直直看向前门,“从现在起不要离开我。”
来不及了。
那团难以名状的东西正在飞速靠近。
如此强大邪恶的精神力,像腐烂的尸体,像黑沉的泥淖,铺天盖地而来。
商略的手指微微颤抖,危机感仿若电流,令他的神经末梢灼烧。
门外那团东西,究竟是什么?
长长的吱呀一声,门打开了,满架灯烛随之簌簌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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