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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维利索尔少爷的调教,恐怕要停一停了。”
“怎么了?”安特吉夫人探究的望向侍女,面上隐有责怪之意。
这几日城堡里又新进了一批流莺,她一时抽不开身,便将管教维利索尔工作委派了下去,心想着那么一个娇贵的孩子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因此不曾多加过问。
“他身子太差了,稍用点厉害手段,就要丢命,好几次都眼瞧着不行了,我们拿药顶过去了。如今呼吸机是早就用上了,连强心针也用过了几次,再以这个强度下去,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他还熬着呢?”安特吉夫人皱了皱眉,随着侍女朝训导室走去。
训导室内,维利索尔安静的躺在床上,面上带着呼吸机,却仍不时像无法呼吸一般的喘息着,身体的挣扎与抽动都已变得极其轻微。
安特吉夫人走近维利索尔,高立着俯视他。几日不见,他面色更苍白了下去,仿佛下一秒便要碎裂般的苍白着。可与此同时,或因为高热,他两颊却惊人的嫣红了起来,像是要燃尽生命最后的颜色。
或许是察觉到了探查,他疲惫的睁开了眼,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眸,已在云翳中暗淡下去。
“我要死了”,他仿佛有所预感,带着几分快意的开口,发出的却近乎只是气音。这样一个孱弱的身体,宛如原罪般,在如此多年里,带给他无尽的枷锁与苦痛。
而今日,或许应该感谢这份孱弱,他的魂灵终得以逃离这日渐淫贱的躯壳,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汹涌的情潮,便是在此刻,这可憎的情潮仍然在试图支配他。
安特吉夫人读懂了他的唇语,面色显而易见的难看了下去。她经手过这么多的玩物,没有几个不想要寻死的,可哪个也不像他,重也重不得,轻也轻不得……
没有这么简单,没有这么简单便容他逃离的道理……
安特吉夫人缓和了神色,坐在了维利索尔的身边,轻轻缕了缕他湿漉漉的头发。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之前的时候,你一直很听话。突然闹得这样厉害,是知道妹妹要嫁进来了对不对,不想被妹妹看到这个样子对不对?如果你听话,这些事情都可以商量。”
维利索尔偏过头去,试图避开安特吉夫人的手,只有高耸的腹部,与因锁链大开的四肢却束缚了他的动作,使他避无可避。
安特吉夫人并没有因此显露出什么恼怒来,仍是劝慰的口吻,却说着这世上最残忍可怖的话语。
“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不要再愚蠢的抵抗了。你没有想过吗,真要是惹恼了家主,或许你的尸身会送到你母亲那里。听说她改嫁了,改嫁的女人总是很难的,我猜你不忍心让她更艰辛一点吧。
要知道,旧贵族不比从前了,德卡兹家的面子,想必大多数贵族都要顾及一二。你的妹妹,也还在这里呢。”
听到这些话,维利索尔愤怒的望向安特吉夫人,却见她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使这个从前娇养着的少年,瞬间便被无力感所淹没。
他确实是无能为力的,命运扼住他的喉咙,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半点喘息的余地,连死亡也没有留下。只容许他苦熬着,苦熬到掌控者厌倦他,消耗尽所有可笑又荒淫的价值,而后像扔掉一张废纸,一个破布娃娃一般的扔掉他。
他又一次的妥协了,妥协总是会变得越来越轻易,而反抗的勇气,却终像天边一闪而逝的焰火,无可奈何的在无穷的夜幕中,永久的消逝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