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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尧和万离山都读高二，他们每个年级只有六个班，一个班四十到五十人左右。
一班和二班是国际班，虞尧就在一班，万离山所在的六班刚好和他距离最远。
他和虞尧的接触，很快班上就有人注意到。
这天，班上有人耐不住好奇问了他一句：“你认识虞尧啊？”
万离山没有隐瞒，轻点了一下头：“嗯，我们是室友。”
“室友！”那人嘴巴长大，像是很震惊，声音放大：“我靠，原来和虞尧一起住的那个土鳖是你啊！”
他说完，又连忙止住嘴，看万离山依旧低着头，眼神闪躲了一下，“啊不是，我不是说你土鳖……”
万离山摇摇头，“没事的。”
他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很轻。
那人似乎兴趣很大，还准备问什么，这时门口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万离山？万离山在吗？有人让你去篮球场，叫你快点。”
这是大课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班上还在玩闹的同学听到声音，都似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
万离山从座位上起身，有些拘谨的走出了教室。
等他走后，班上立马有人议论出声。
“不会又是国际班的虞尧叫他吧？”
“他怎么会认识虞尧啊，平时都不见他说几句话。”
“对啊，除了上厕所就坐在位置上。”
“而且虞尧怎么总是找他啊。”
“不知道，我听有人说他巴结虞尧。”
“不会吧……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怎么不会，毕竟是虞尧嘛，不过虞尧估计不会理他就是了。”
同学之间的随意八卦，万离山并不知道。
教学楼离篮球场有一段距离，他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呼吸时轻时重，等要到球场的时候，额头已然蒙了层细细地汗。
不远处传来篮球落地和砸篮时的砰砰声，夹杂着偶尔的欢呼。
万离山跑到球场边，他小喘着气，一眼就看到男生堆里那个扎眼的存在。
虞尧也看到了他，毕竟这学校没有第二个人会穿那种土到爆的条纹衣服，像是五六十年代的人穿的。
还有那双洗的缩水的板鞋，虞尧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恶寒，偏偏每次回寝室在门口都能看见。
刚开始他受不了这种跟垃圾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出现在宿舍里，想都没想直接给踢出去。
那时候万离山坐在他捕的那张地床上看书，闻声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愕的看着他。
虞尧仿佛都能看见他的嘴唇在抖，然后下一秒，那弱鸡一样的土包子就光着脚跑出去把那双鞋捡回来。
球场上，虞尧高挑的身影站在一堆男生的中间。
他腰间夹着颗篮球，那边的万离山还在喘气，他吹了声口哨，两只手腕灵活一转，只见那颗篮球就飞速朝着万离山奔去。
这样的事情躲闪不急，万离山急忙用手护着脑袋。
篮球砸在他的小臂上，他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下一秒，耳边就传来嘻嘻哈哈男生的哄闹声。
“哈哈哈卧槽好呆！”
“叫他过来还真过来了，不愧是虞尧！”
“尧哥牛逼！”
虞尧嘴角也噙着笑，眉头轻轻挑了下，“过来！”
万离山走过去。
虞尧从兜里拿出来一个钱包，万离山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抽出两张钞票朝万离山的方向扔过去，“去，买箱水回来。”
他说完，旁边有人起哄：“哇虞尧，现在谁还用现金啊，我都好久没见到真钱了。”
另一个男生笑得大声：“这不是土山同学没手机嘛，咱们得照顾照顾人家的感受。”
“哈哈哈，就是苦了虞尧了，让人跑个腿身上还得带现金……”
虞尧挑眉，一句话也没说，反而同伴嘲笑的越大声，他就越高兴，然后一双眼睛就盯着万离山看，就等着去看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对于他的刻意为难，万离山什么也没说，安静的蹲下身去捡他扔在地上的钞票。
他垂着头的时候，刚好会露出一小截凸起的后颈，那里的肤色偏白，被阳光照的隐约露出一点红粉，像是和他泛旧的衣领像是形成一个对比。
虞尧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刚好一点不少的他落在眼里。
看得他莫名升起一股燥意。
他咬牙啧了声，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个不爽的弧度。
万离山站起身，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却被他莫名阴沉的脸色吓得后退一步，急忙说道：“我这就去买水。”
说完就转身小跑着往校园超市跑去。
后面的轰闹的笑声隐约传来，万离山跑的速度更快了些。
校园超市离这里有些距离，基本是快要到宿舍区了。
他对这所校园还有些不熟，那个超市他没去过几次，觉得里面的东西太贵， ', ' ')('
去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还都是因为虞尧让他跑腿买东西。
因为校园太大，万离山刚开始绕错了方向。
他有些急，鼻尖冒出了点热汗，在穿过一条大道后，才终于找到超市买了水。
现在还是九月，天气尚还有些炎热，又加上今天刚好是大太阳，万离山提着一箱水，等到了球场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地方，早就没了虞尧和他同伴的身影。
万离山又四处看了看其他地方，发现的确没有虞尧。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要上课了，心里难免有些着急，没有办法，只能又抱着一箱水往教学楼小跑过去。
穿过还有些不熟悉的楼道，万离山来到一班，对于陌生的面孔，一班的人时不时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可能是万离山过于朴素的样子在这里显得太另类，一时间盯着他看的人越来越多。
万离山抱着水的手有些僵硬，他嗓子有些发干，等看到虞尧坐在教室打游戏的时候，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要叫他。
有眼尖的人知道他，正巧也是刚刚和虞尧一起打球的同伴，见了万离山立马朝虞尧喊：“虞尧，土山来了。”
虞尧皱了皱眉，似乎顿了顿，随即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耐烦。
抬眼往教室门口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万离山抱着一箱水红着脸站在门口。
见他看过来，那眼里明显一亮，嘴唇阖动了一下，似乎是叫了他名字。
不过声音太小，虞尧完全听不到。
因为怕迟到，万离山跑得很急，等到了一班，他的脸又红又热，额间还有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因为小跑时被风吹乱，这让他原本被半掩住的五官突然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由于体质特殊，他眼周很容易泛红，不管是情绪波动还是身体运动，总免不了让他眼角染上一圈浅红，在加上他一双像是被清水洗的眼睛，让人总以为他要哭了一样。
事实上，万离山哭得很少，他懂事又坚强，除了爷爷去世那几天哭过，他很少流过眼泪。
虞尧就这样眯着眼看了他好几秒。
万离山见他没有出来，怕马上要打铃了，不免有些着急，又不敢进教室，便只能站在门口一遍一遍的叫着虞尧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算大，至少离他很远的虞尧听不到。
虞尧啧了声，“嘭”一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然后起身往门口走。
“虞尧……”万离山见他出来，明显松了口气，然后说：“你要的水。”
“嗯，看到了。”虞尧两手插在兜里，他站在万离山面前，快要一米九的个子足足比万离山高了一个头，垂眼睨着他的时候侵略性很强。
没有接万离山手里的一箱矿泉水，虞尧靠在门框边，脸上的笑有些嘲讽：“你也是厉害，真成了条狗啊。”
他单手提过万离山手里的箱子，“滚吧。”
然后就转过身把箱子往旁边看热闹的男生一丢，“扔一下。”
那人嘻嘻笑着，“好咧。”
万离山站在原地，有些愣怔，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抓住了那个男生的衣摆，“等……等等，别扔。”
“啊？”
这下不止那个男生顿了一下，连准备回座位的虞尧也停住了脚步。
许是刚刚跑的太久，他说出的话有些跟不上呼吸的频率：“为……为什么，要扔，我没有摔到地上……”
因为家庭并不富裕，从小和爷爷生活的他养成了节俭的性子，根本就舍不得浪费。
那个人平时跟虞尧待在一起玩，估计没少受影响，被万离山一下抓住衣摆，就像不小心碰到什么病菌一样，吓得他立马躲开。
“啊松开松开，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他避如蛇蝎的跳开，又口无遮拦的说：“而且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谁管你这水摔不摔，你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病原体吗？叫你去买水又不是真要喝。”
他的话让周围看热闹的的人一阵唏嘘，轰闹了两秒后，竟然都无意识的后退两步。
还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他是谁啊，认识虞尧吗？”
“你不知道吗？六班的资助生啊，之前在山里住，不知道怎么被安排到虞尧寝室了。”
“我知道，农村来的都不爱干净，不洗澡不换衣服。”
“咦……那得有多少细菌啊。”
“怪不得虞尧这么讨厌他……”
不过也有觉得虞尧他们做的过分的人。
“其实也还好吧，我看他挺干净的，就是衣服旧而已，而且再怎么样也不能欺负人啊。”
另一个人也小声的说：“我也觉得刚刚柯盛州说的有点过分了，人家好心给他们去买水，怎么这样啊……”
打量的目光，议论的话语，如海边吹过的浪潮将万离山翻卷掩盖。
他本就不善言语，更不会大叫着去解释，闻言也只是脸色微微胀红，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 ' ')('
虞尧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万离山这副模样莫名看得他有些心烦，当即就不耐烦的赶他：“不是叫你滚了吗？”
万离山眼睫垂下，眼里的光黯淡一分，他抿紧唇，在打铃的前一秒埋头走开。
“啧！”
看着那消瘦的孤单身影逆着人流消失，虞尧心里有些冒火，踢了一下桌子，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参杂了几分阴郁。
“操！煞笔！娘炮！弱鸡！土狗！”
他气不过，又咬牙骂了几句，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火气。
身边的同学被他阴沉的样子吓到，连忙躲开不去触人霉头。
他们经常和虞尧待在一起玩，多多少少有点依附和巴结的意味，所以在发现虞尧讨厌万离山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在旁边起哄，跟着一起嘲讽万离山。
而现在看虞尧的样子，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讨厌那个万离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