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鬼阵的男人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那张九阳已经拒绝过您一次了,以您的性格,为什么还要给他第二次机会?”
在他心里,能成为师父的弟子,那是无上的造化和光荣,他们几个师兄弟,哪一个不是历经了千辛万苦,经受了重重考验才成功拜师。
可那张九阳倒好,拒绝一次后,师父竟然还主动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你不懂,那不是第二次机会,以那小子的心性,一定会拒绝我的太平经。”
鬼阵心中十分无语,良久,低声道:“师父,张九阳该不会……是您的私生子吧?”
太平观主都愣了一下,而后大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
“就是因为我从来都不碰女人。”
“色是刮骨之钢刀,损寿之毒药,为师要是碰了女人,恐怕现在坟前耄草都三尺高了。”
“那您为什么对那个张九阳如此关注?”
“因为……”
太平观主声音一滞,而后笑道:“原因其实很简单,为师怕将来被他打死,提前先结个善缘。”
鬼阵:“???”
“最新消息,他在冀州击败了玄清那个小家伙,啧啧,后生可畏呀,一个个的都这么威猛,和吃了药一样。”
太平观主笑着感慨道。
鬼阵冷笑一声,道:“师父若是不放心,我这就去冀州暗杀了他!”
嘶!
太平观主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取死之道。
“孽徒,你是看上了为师的位子,生怕我活得太长吗?”
“你这一去,必然杀不死他,被其逃走,怀恨在心,说不定他还能因祸得福有所奇遇,实力精进。”
“你感受到了威胁,就会找你师兄帮忙,你二人联手,又是让他大难不死,有所奇遇,仇恨加剧……”
“为师本来不愿出手,可因为你们几个徒儿一个个死在他手中,也不得不出手,然后又让他大难不死,有所奇遇……”
鬼阵无奈打断道:“师父,您怎么……怎么这么……”
他欲言又止。
“这么怂是吗?”
太平观主洒然一笑,道:“怂字何解,从心耳,修道之人,不从心,难道从肾?”
鬼阵表面一副受教的样子,心中却是叹气。
他实在想不明白,师父明明神通广大,修为天下第一,为什么就是这么……瞻前顾后?
想了想,他又问道:“师父,若是那张九阳选择用《太平经》来点经了呢?”
嘶!
太平观主再次倒吸一口冷气,道:“那麻烦可就大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走到哪都要死一大片,府君都没他威猛,我要是当他师父,岂不是麻烦就不断了?”
想到此,他来回徘徊,坐立不安,连忙吩咐道:“快,去观中的福禄殿里给我上柱香,求福禄仙翁保佑,让那小子别选太平经。”
“阿这……有必要吗?”
“嗯……听说隔壁的卧佛寺很灵验,你乔装打扮一下,也帮我去上柱香。”
鬼阵:“……”
师父,那可是佛寺,是佛寺呀!!!
你一个道门第一高手,让弟子去佛寺上香?
简直比乔装上青楼都羞耻……
但师父的命令,他又不得不遵从,只能转身去做,但脚步却磨磨蹭蹭,着实是心不甘情不愿。
就在他磨蹭到门口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道钟声。
铛!
铛!
铛!
钟声雄浑厚重,久久不绝,而且似有连绵一片之势。
“这是……我太平观的道钟?”
鬼阵心头一怒,道:“谁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晚上擅动道钟?”
道钟在观里地位尊崇,有着崇高的意义,轻易不得敲动,一旦响起,听到的弟子无论做什么,都要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赶回道观。
“不仅是咱们太平观的道钟,你听。”
太平观主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天地之间钟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太平观、乾星观、黄龙洞、真阳宫……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道观,其钟声都在响彻。
或许不仅是京城。
太平观主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凝重,他的耳垂自动变长,而后轻轻颤动,似是将八方之音皆收入耳中。
他听到了一片十分遥远的钟声。
徐州的飞仙洞、青州的紫云观、扬州的灵官庙、雍州的八宝山……
这些分布在九州各地的大小道观,在同一时间全都敲响了道钟,钟声如燎原之火,回荡于天地之间。
这一刻,天下大大小小,所有修道的人,心中都为之一紧,涌现出一种没来由的悸动。
说不清道不明。
星海之中,一缕缕紫气悄然浮现,灿若烟霞。
这种动静,难道是有人要成仙了?
是地府的苗神客?
太平观主立刻开始掐指推算天机,指尖荡漾起一缕缕玄妙的华光,仿佛运转着诸天星斗之玄机。
见到这一幕,鬼阵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到了师父。
他跟着师父近百年,师父从来都是玩世不恭的模样,还是第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
良久,太平观主停下手指的动作,目光有些失神。
“竟然是他……”
“这小子,究竟点了什么真经?”
……
黄庭内景,龙虎金丹。
张九阳以元神为刀,缓慢而又坚定地刻下了三个字。
“道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