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入水,黄昏将逝。
张九阳神色匆匆地往家赶,没有人知道,他怀中正揣着一样何等恐怖的东西,那是一只女鬼的眼睛!
行走之间,他甚至能感受到眼球的转动,以及那弥漫而出的彻骨寒意。
“九哥!”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少女的嗓音所独有的清甜让张九阳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走到了县里的馒头铺前。
馒头铺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粉雕玉琢,绑着围裙,脸上沾染着点点面粉,笑容阳光灿烂。
她手中捧着几只馒头,用干净的油纸包着,递给张九阳。
“九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收摊,馒头差点凉了呢,就剩这几个啦,要不是我爹提前藏了起来,差点被老李都买走了呢。”
听到这话,正在默默和面的男人抬起头,露出一个憨厚又亲切的笑容,他比划着手指,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少女充当翻译,笑吟吟道:“九哥,爹爹说让你赶紧趁热吃呢,要是凉了就会变硬。”
张九阳接过馒头,躬身向江叔表示感谢。
江叔是個聋哑人,以卖馒头为生,他无法和人交流,女儿阿梨便是他的喉舌,他们家蒸出来的馒头又软又甜,很受欢迎。
从林瞎子死后,江叔已经连续七天给他送馒头,原因很简单,林瞎子曾经帮助过他。
不是什么大忙,就是当初江叔刚到云河县时钱被偷了,和阿梨饥寒交迫,林瞎子施舍给了他们一碗粥。
林瞎子下葬时,可谓是家徒四壁,连棺木的钱都是江叔出的。
他不能说话,却每天都备好热乎乎的馒头,默默等到张九阳收摊回家时送出。
张九阳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安慰和鼓励。
若是平常,张九阳会停下来多聊几句,但今天他接过馒头后躬身道谢,而后便要向家中走去。
就在这时,和面的江叔鼻子轻轻一动,似是闻到了什么气味,有些诧异地望向张九阳,双手不断比划着什么,神情有些激动。
张九阳有点不知所措。
“九哥,爹爹说,让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
张九阳心中一动,道:“为什么?”
聻字符的确有驱鬼之能,这就意味着林瞎子不是骗子,而是有真本事,那和林瞎子关系较好的江叔会不会也知道些什么?
江叔比划了几下,神色迟疑。
“爹爹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张九阳见状也只能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阿梨侧着脑袋,灵动的眼睛中透着疑惑,喃喃道:“怎么感觉今天九哥怪怪的……”
……
傍晚时分,张九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个残破的小院子,搭着两间茅草屋,十分简陋,可见林瞎子生前就非常贫穷。
但对张九阳来说,在这个陌生又诡异的世界中,这间小院子,是唯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地方了。
回到家,他先吃了那几只馒头,饥饿感终于消失,但张九阳知道那种感觉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不过在这之前,他终于可以冷静地面对那只鬼眼了。
这只眼睛中几乎没有眼白,漆黑中有着一道竖起来的淡白色瞳孔,在张九阳的掌心处微微转动,似乎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张九阳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勇气吃下它。
毕竟身为一个正常人,谁会愿意吃鬼的眼睛?
话说鬼不应该是无形的吗?怎么还会有实体?
思量许久,他还是决定先搜一下林瞎子的房间,虽然刚穿越时搜过一遍,但那时只注意找钱了,现在他要找的是符箓、法器之类的东西。
谁知道那女鬼究竟死没死?
就算死了,又有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脏东西?
他身上的聻字符已经用过一次,有了焦黑痕迹,或许不能再用了,必须找到其他的护身法器!
夜幕缓缓降临,张九阳手持油灯,推开了林瞎子的房门,挥手扫着落下的灰尘,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了。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张藤椅,一张木床,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些掉了漆的茶杯。
但房间中有一处地方非常引人注意,东面的墙壁上被凿出一个洞,好似庙里的神龛,但里面放的不是神像,而是灵位。
“先父许鹤山之灵位。”
奇怪,林瞎子的父亲怎么会姓许?
这真的是他父亲的灵位吗?
张九阳突然觉得有点阴森,要是以前他还不怕,但经过了女鬼之事,他现在看到灵位什么的就心里发毛。
这也是他不来这个房间的原因,一般人谁在家中摆灵位?
张九阳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恐惧,而后认认真真将房间搜了一遍,结果比他兜里还干净,那叫一个空空荡荡。
似乎林瞎子在那次外出时,有意将所有的法器都带走了。
张九阳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心中有些失望,整间屋子都找遍了,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法器留下?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停在床对面的灵位上,心中一动。
正常人谁会把灵位放到自己的卧室,还正对着床,简直生怕睁开眼看不见似的?
张九阳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他走上前,先是对着灵位拜了三下,而后伸手去摸。
触感冰冷、坚硬,他提了一下,发现灵位竟然纹丝不动,仿佛被钉死在了那里,张九阳顿时精神一振,他向左一转,灵位竟然咔嚓一声发出了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