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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曾经在恐怖片里面看到过，心理医生让病人躺在一张床上和他们说说话，就能把病人催眠，让他们干出各种各样恐怖的事，甚至包括杀人，这是真的吗？”
蜘蛛侠看向布鲁斯问道，因为他还记得布鲁斯在当时影片播放到这个桥段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个叫做操纵的人格特质最擅长的就是催眠。
“是也不是。”布鲁斯给出了一个中立的答案，然后解释道：“催眠并不能直接操控人们去做什么事，大多数情况下，这是一种深入的心理疗法，但更多是用于让病人吐露内心的秘密，减轻他们的精神压力。”
“人在清醒的时候，会对很多事难以启齿，并不是说他们有意要隐瞒自己做过的事，但是描述的往往不准确，且有倾向性。”
布鲁斯说的很委婉了，领主超人直接就说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美化自己的行为，有人能把蓄意谋杀描绘成无意伤害，有人把吸毒说成是治疗疾病，但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偶然之间和迫不得已？”
“也不尽然。”布鲁斯又反驳道，他说：“可能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会觉得痛苦、懊悔和难过，但人体的自我治疗机制是非常强大的，为了避免痛苦，他们的自我意识会给他们发放止痛药。”
“止痛药的类型有两种，要么淡化这段回忆，也就是俗称的遗忘，还有一种是扭曲这段回忆，比如某人杀死一个毫不反抗的人，事后过于害怕和痛苦，他的大脑就会给他加入一段记忆，让他的脑中出现一个对方先向他扑过来的画面。”
“在一段时间里，他会知道这个画面是他虚构的，是他找的理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真实的记忆会和这段画面一样变得模糊不清，于是它们便会融合起来，让人觉得这就是真实的。”
布鲁斯略一回忆之后便说道：“这种情况也时常会出现在人们小时候，很多孩子回到家之后会对父母说老师伤害了他们或是其他班级同学对他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或是干脆就是一些离奇古怪，像见鬼了一样的描述。”
“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于是人们就觉得孩子们在故意说谎，但很多时候这些事是他们的想象，只是想象融入了事实，让他们根本分不清。”
“催眠疗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这些经过虚构和美化的回忆当中找出真正的真相，了解到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这真的做得到吗？”康斯坦丁眯起眼睛问道。
“反正我做不到。”布鲁斯干脆利落的说。
其他几人都发出了嘘的一声，而亚瑟却好像在替布鲁斯辩解一样说：“深入他人内心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管对于谁来说，翻动他人的记忆，可不像是翻儿童画册那么简单。”
“正是如此。”布鲁斯点了点头，他轻轻的眯着眼睛，思考之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认为这需要一种极为特殊的天赋才能做到游刃有余，就是刚刚我说的精神分析天赋。”
“查看他人的记忆又不像是在现实当中破案，你所得到的一切信息和线索都是虚拟的，而你只要在这虚拟的记忆当中，根据蛛丝马迹查找出不合理的地方，区分虚假与真实，这不光是困难，可以称得上是奇幻。”
“听上去确实不可思议。”蜘蛛侠轻轻摇了摇头说：“可心理医生能让病人真实的吐露自己的秘密也很可怕，不是吗？”
“但有一个问题是，催眠必须要对方配合。”布鲁斯伸出一根手指，说了一个相对反直觉的结论，他说：“只要你抱着‘我才不会被催眠’的想法去进行催眠，那你就永远不会被催眠，再天才的心理医生也不可能在你充满抗拒的情况下把你催眠。”
蜘蛛侠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说道：“那就好，要是他看一眼我的眼睛，就知道我在心里说了别人什么坏话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布鲁斯话锋一转并说：“这是唯一一种可以进行强制催眠的方法。”
几人全都看向他。
“被催眠的对象不能知道自己正在被进行催眠，你不能让他躺到床上去，然后让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你说话，这样傻子都知道你要催眠他了。”
布鲁斯又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说：“但这会有一个问题，催眠需要安定平稳、令人放松的环境，环境气氛越是压抑，病人心理越是紧张，催眠的成功概率就越低，而对心理医生的水平要求就越高。”
“这么说来，这个被称作操纵的人格特质是个相当厉害的心理医生了？”康斯坦丁问道。
布鲁斯立刻察觉到康斯坦丁兴趣的转移，他轻轻抬起了一边的嘴角，但很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并说：“但这也有空子可钻，那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灯光。”
“可是这个卫生间当中的灯光也营造不出什么安稳的气氛吧？”领主超人仔细的盯着屏幕当中的场景，他说：“这不还是乌漆抹黑的吗？真的有人会在这种环境当中放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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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灯光不是为了让人放松，是为了塑造认知，准确点说是塑造自我认知。”
布鲁斯转头看向亚瑟并说：“有过舞台工作经验或者参与过电影拍摄的人应该明白，不同灯光对于人形象的塑造有多大的影响。”
亚瑟轻轻啧了啧嘴，缓缓把搭在另一条腿上的一条腿放下，站了起来之后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抬了抬头，对着欧文打了个响指，说道：“给我一盏灯。”
欧文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他只能模拟出了一个舞台射灯，挂在了亚瑟的脑袋顶上。
亚瑟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自己头的斜上方指了一下，欧文就把灯调到那边了，然后亚瑟又朝上勾了勾手指，欧文把射灯的角度调高。
这样亚瑟的几乎整张脸就全部沐浴在光芒之下了，而且因为光芒很强，距离又很近，脸部的很多细节被模糊了，甚至把他那一直笼罩在眉弓阴影之下的眼睛凸显了出来。
蜘蛛侠跑到了舞台的前方，看了一眼之后发出了一声惊呼并说：“天哪，你原先看上去跟我叔叔差不多大，而现在你至少年轻了20岁，或者其实你也没那么老。”
领主超人也走出了座位，布鲁斯直接翻过了前面的桌子，康斯坦丁见状也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这样剩下的几人就都走到了亚瑟的对面。
现在亚瑟沐浴在光芒当中的脸不但不像之前那样显得衰老瘦弱又疲惫，而是看上去较为饱满，还有一种棱角分明的帅气，显得年轻了不少。
紧接着亚瑟又往上抬了一下手指，欧文再把射灯调高，亚瑟的手往侧面一挥，射灯就来到了他的正上方。
这下的感觉可就有些吓人了，高耸的眉弓骨之下全是阴影，眼睛完全看不见了，鼻影在下方拖得很长，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薄薄的嘴唇。
这让人看上去非常的严肃和肃穆，有种黑暗的庄重感，让领主超人联想起了蝙蝠侠。
紧接着射灯又滑过小半圈来到了脸颊侧面，这下一半的脸被照亮了，另一半的脸沉在黑暗里，而布满阴影的那一边，颧骨、法令纹、口轮匝肌和下颌的线条非常的突出，这强化了骨感，让人一下就变得衰老了起来。
而当射灯来到侧下方时，五官所有的影子都变得很短，鼻影和眉弓之下的阴影几乎消失不见，眼睛也被看得很清楚了。
但因为影子全被翻到了上方，就好像有了天然的眼影和口红，给人一种荒谬的滑稽感，同时因为反常识，也有一种类似于恐怖谷效应的可怖。
“从前当我站在台上时，我会思考台下的观众看到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亚瑟用一种很虚浮的语气说道：“我会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我的服装、造型以及舞台上的灯光。”
“我如此真诚的希望他们能够感受到我为他们准备的一切，我希望他们看到的每一秒钟的我都是滑稽可笑的，因为这就是小丑的工作。”
“但我总是不能逗笑所有人。”亚瑟轻轻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用力的往下压自己的下唇，直到露出牙龈，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说。
“后来我明白，他们不笑不是因为我不够好笑，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看我，他们没有在关注我，他们没有在关注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后来我发现，比起令人快乐，令人恐惧要简单的多。”
这一次射灯来到了亚瑟脸庞的正下方，这让他脸部肌肉的阴影刚好和他脸上用油彩画出来的大笑脸重合了，当他微微提起肌肉，露出笑容，颧骨下方的阴影往上蔓延的时候，像两个锋利的刀口。
“就像这样，我能够完全的变成一个令人害怕的小丑，而我惊奇的发现，那些从前因根本不关注我而不笑的人，全都把他们惊悚又畏惧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们终于看到我了。”
亚瑟微微仰起头，那笑脸伴随着他的动作越扩越大，这让在场的其他人联想起了他们在幻觉中看到的席勒。
又是那种诡异的不协调感，小丑明明是在笑，但那笑脸根本没有半分的笑意，只让人感觉到冰冷的恐惧。
尖叫声，哭嚎声，惨叫声，亚瑟张开双臂，完全的仰起头，就好像站在舞台的中央对所有人谢幕，他完全的享受这一刻。
“人们总是低头看向自己，但却根本不敢直视自己肮脏的灵魂，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空无。”
“而我只是让他们抬起头看看我，把他们那毫无意义的注意力变成因恐惧而发出的赞赏声，成为我的表演的一部分，因离他们自身更远而愈发伟大。”
忽然灯光熄灭了，亚瑟收回了手臂，拉紧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就像是什么也没做一样，歪了歪头，皮鞋的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伟大的艺术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会用自己的作品操纵观者的情绪，美术、音乐和舞蹈表现的更为浅显，而有些则更深入，比如表演。”
亚瑟的目光越过几人再次看向最前方的屏幕，看着贝蝙的表情并说。
“当你处在表演者所挑选的环境当中，被他设计好的灯光笼罩，听到他的声音，端详他的表情，你就成为了表演的一部分，也就只能受他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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