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机响了,我起身去接听。
拉开台灯,我拿到腕表看一眼,现在是凌晨四点。
“队长,有案子,你快来吧,董家桥这儿。”电话那头是孙斌的声音。他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派来南镇三个月了,算是我在局里带的一个小辈。
挂掉座机,我揉了一下太阳穴,那里突突跳着。我清楚应该不是一般案子,肯定是命案,或者更严重,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喊我。
我看了一下小允,他睡得正熟。卧房里很安静,只有风扇不停转着发出响声。我感觉有点吵,就先调小了风扇的力度,再把手臂从小允身下抽出来,我看着小允睡着的脸,低头亲了亲。
洗漱过后,我拿着车钥匙出门了。我开的是一辆旧摩托车,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它的牌子比局里巡逻用的摩托车要好。
即便是夏天,凌晨四点还是有些冷。我很快遇到了孙斌,他也骑着摩托,应该是专门来和我碰头的。
“队长!”孙斌的声音没有摩托的轰鸣盖住,他继续说,“有人死了,碎尸案。”
和我猜想的一样死人了,但我没想到会是碎尸案。我没有说什么,继续听着。
“一个老头发现的,他说他前两天在河里放了几只虾笼,今天凌晨去捞,结果捞到一个袋子,打开一看,里边是肉。”
“他以为是猪肉,还想拿回家喂狗吃,结果半路掉出来一只手掌,吓得他立马报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依旧不说话,只盯着路看,我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话少的人。当然,他们不会对我有什么不满,因为我一直都这样,不是突然改变的,所以他们习惯了。
董家桥是个偏僻的地方,住着一百多口人,可以说是个村子。那里离清湾路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骑着摩托很快到了。我和孙斌把车停好,下车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
天是黑的,很黑,就像晚上一样。我和孙斌并排走进董家桥,这个小村子有不少住户的家里亮起了灯,那些光亮得稀稀落落的,走在路上时我看见有几扇窗户打开着,这让那些房子看起来像是在这种有血腥气的黑夜里惊恐地张大了嘴。
孙斌告诉我尸体在一座桥下,我和他一直走着,到了一座老桥附近,我的同事们正围在那里。
路上有几个人喊我,我只管点头。
“那老头呢?队长要问他话”孙斌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周围,问了一下同事,“我走之前那人不是还在这儿呢吗?”
“哦,那老人家身体不好,说是有心脏病,在这正说着呢,突然发病了。我们怕出事,赶紧载他去医院了。”
我越过两人,再穿过警戒线,站在了一个蹲在地上的女同事身旁,“什么情况?”女同事名叫赵兰,名牌大学毕业,验尸经验很丰富。我和她是同一天进入的南镇公安局,是多年同事。
地上铺着油纸布,我看见有一些摆着的肉块,有些是黑的,似乎腐烂了。有些还发红,在那黏糊的暗红中,我看见了几根手指。
“你来了队长。”赵兰站起来,把她记录的东西递给我。我看了一下:男性,三十岁上下,被分尸成不规则的肉块,有一部分被蒸煮过。
“死多久了?”我问赵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前不能确定准确的时间,不过看腐烂程度,最少有一个月。”
“等天亮了,叫几个人到村子排查有没有人失踪,先从这里开始找。”
“好,队长。”
我把东西还给赵兰,然后往桥边走。我拿了一个手电筒,往桥下的河面上晃着。
“是从什么地方捞出来的?”我问孙斌,这个家伙一直跟在我身后。
“就这儿,队长,我问了那个老头,他说就在桥底下。”孙斌指了一下脚下。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两只眼睛在发亮,显露出一种兴奋的神色。我知道他揣着什么心思,感觉有点好笑。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案子,队长,说实话,我有点紧张。”孙斌憨笑一声,挠了挠头,用肩膀撞了一下我的肩膀,放低声音问我,“队长,你说要是我们破了案,上面会不会表彰我们局里啊?”
我专门转过身去看他,直直地站到他面前,拿着的手电筒的手顺势照到他脸上,“会,要是你一个人破的,还会给你单独弄一个奖。”
孙斌被手电筒照得睁不开眼,但他听到我的话明显更兴奋了,大声问我,“真的吗?队长?”
我没搭理他,打算去桥对面看一下。我拍了拍被孙斌碰过的肩膀,一个人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新人都是这副德行,想搞出一番大作为,我早就见怪不怪。没事,过几年他就会知道,在南镇这个小地方待久了,做不做出名堂是一样的。
走出一段路,我看见一条小路,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它延伸的方向,太黑,看不清什么。
孙斌又跟了上来,他殷勤地给我发了根烟,还给我点上火。
“队长,等天亮了再去吧,这黑不拉几的,看着怪吓人。孙斌和我并排站着,见我不理他,像是怕我不同意,又补充说了句:“再说,天气这么热,那草里说不定有蛇。”
我吐出一口烟,嗯了声,表示同意。我们一起往回走,其他同事还在桥边聚集着,有一些泡在水里,身上穿着连体雨衣,用网子在河里捞着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