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乱石飞散,鲜血涌动,新仙界地面上,坠落的景天正一脸抑郁的抱着受伤的胳膊道:“嘶,红毛,不就是隔了很久才答应你的邀战嘛,至于下手这么狠吗?”不远处,观战的雪见、花楹、龙葵神情难掩心疼,倒是徐长卿对她们淡淡一笑权做安抚。
重楼挑了挑眉:“这么快便败下阵来,你也太…”瞧着熟悉的脸上出现昔日故交绝对不会有的哀怨之色,他的话哽在喉间,不忍直视的侧过头:“好了好了,本座给你疗伤还不成吗?”
瞥过地上的血迹和无声无息闪烁微光的阵法,魔尊眸中暗色一闪而逝。他出手慢吞吞的为朋友治疗伤势,雪见、花楹、龙葵与徐长卿见他们停下手也都近前。
良久,在景天伤势痊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重楼肩膀,打算拉他一起回人间痛饮一番时,蓝金色光晕于大家惊异和警惕的眼神中,在景天周身闪烁不休。唯重楼弯了弯唇角,笑不达眼底:“好久不见,终于舍得出来了吗,飞蓬!”
白衣如雪、蓝发如瀑,自景天身影中走出之人明明是同样的容颜,但一个天一个地——气质清冽孤高,分明眸似寒星,却笑如清风朗月,声音更是秋水般的泠然:“千年时光,魔尊风采依旧。”
“过奖。”重楼扯了扯嘴角,手心紫光闪耀:“第一神将实力尽复,自当以战为贺!”随话语,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景天、徐长卿、龙葵、雪见、花楹懵懵然的表情中,炎波血刃刺破虚空悍然直击心口、毫不留情。
景天手中的神剑照胆倏尔消失,下一刻直接被飞蓬所执。其躲过炎波血刃,角度刁钻难以防守的出剑,直刺重楼颈间:“汝之反应一如既往的快!”
飞速后退并拳出大力击破不知何时出现的阵法,重楼表情冷然:“彼此彼此。”飞蓬脚下暗芒连闪的阵光和踩踏的爆裂声连连响起,正是重楼先前在新仙界所布置:“只是,汝如何布下炼魂阵,还能不被其他阵法所阻的?本座这千年,来新仙界无数次,居然一直没发现。”
魔界至尊与第一神将破阵的速度不相上下,眼花缭乱间,周遭被他们布置多时,用来坑害对方的法阵尽数一扫而空。飞蓬站在景天等人的前方,笑意散漫道:“不过是几笔修改,创意来源于魔尊某一次的空间叠加,倒是多谢汝昔日在论道时的无所保留。”
重楼也不以为意,他只是略略挑起眉梢,一针见血直击飞蓬痛脚:“神将轮回不归,汝接下来八成回不去神界了。”飞蓬的面色一冷,重楼玩味一笑:“你还真还不如,当年应下本座邀请,堕魔来魔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完全插不进去的气场让景天几人不自觉的挪动了几步,找了一个能将一神一魔神色尽收眼底的角度观战——只见飞蓬似笑非笑的“呵”了一声:“魔尊好意心领,奈何…吾当年可没寻死的打算。”
?!虽然已猜到传言里重楼和飞蓬知己相交关系甚笃之言有问题,然连最初的决战都有鬼还真是他们没想到的,而重楼笑容丝毫未改,语气似是恳切:“神将多虑了,葵羽玄女带领汝麾下不少嫡系堕魔,他们手染吾兽族无数鲜血,本座不也没动手?甚至吾还下令帮他们更快的融入魔界。”
旁观的五人在飞蓬爆发的冷气里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心底不由诽谤重楼道,信你才怪!果不其然,飞蓬的反击甚是精彩——他温文尔雅一笑,音调平和之极道:“魔尊所言有理,诚意更令吾心甚慰,反正我现在也没地方去,不如去魔界,让天魔一族守护本将闭关堕魔,不知魔尊欢迎否?”
“……”重楼一时无言以对,景天他们憋笑半天终是笑出了声:“噗。”
飞蓬冷笑一声继续出言:“魔尊不说了?那便吾来说!”他嗤笑道:“新仙界一战,本将擅离职守固然不假,可吾守护神魔之井多年,因下手从不留情,各界久而久之不敢越雷池一步,汝魔族入侵之时机,未免太巧合了吧?!更别说,神魔之井本就有封印在,他们又是怎么,不动声色就打过来了?能将封印悄无声息消弭的,除了本将,便只有魔尊!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昔年的第一神将容色冷冽:“哈!还有神族长老团派来的传令官,居然是相柳!葵羽堕魔时,他明明是水神共工座下,也还是跟着跑到魔界去了。当然,这并不算奇怪,据我所知,相柳早就不想留在气氛平和的神界了…若非顾忌本将镇守神魔之井,又有旧主共工素来谨慎多疑,其早已跨越边境去往魔界,只是不敢付诸实际罢了。所以,是谁给了他不怕旧主共工的勇气?”
重楼长叹一声,眼中露出锐利,但又充盈棋逢对手的满足笑意,他拍手赞道:“继续。”
飞蓬语音化为平静:“当年在此与魔尊一战,本将神力几乎耗尽。若堕魔,过程艰辛且不能受影响,若吾当真这么做了,相柳来时自然可为神族除去一个不忠不义的叛逆之辈。然回神界后,他肯定会被吾之部曲针对,特别,其背后的长老团与本将不合已久,和我交好的高层,比如九天和蓐收,以及…葵羽……”
他眼神闪了闪:“都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神族内讧已成必然。到时,又有谁会怀疑…于决斗中魔力大损、好友身死,而深受刺激闭关的魔尊重楼呢?魔界尽可作壁上观,坐拥渔夫之利,而相柳这颗魔尊埋藏已久的暗子,当为魔尊挥军入侵神界发挥最大的效力!”
“……”景天、龙葵、雪见、花楹和徐长卿尽皆沉默不语,只因重楼笑意更深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他们眼中全是迷茫之色,既如此,魔尊为何屈尊降贵一次次为神将转世的景天保驾护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重楼终于出言道:“好说,你我之间论心机城府,素来是汝更占优势,吾被逼入绝境还少了吗,那一回不过是以牙还牙…”
飞蓬淡淡一笑全然默认,重楼遗憾又郁闷的摇头:“但终是被你成功破局。我派魔兵入侵时,居高自傲的长老团正好例行巡视到附近,然平日里时常在神魔之井井口的汝之嫡系…都去照胆神泉游玩了,你究竟是如何这么快反应过来并作出应对的?”
“谨慎无大错,本将在离开神魔之井前,于封印之下留了一道风灵…作用不大,只是封印被动则即刻飞入神界…吾之军令是——自作打算、便宜行事。”飞蓬低低一笑:“本将嫡系倒是通透,很明白吾言之意。发现长老团在附近时,他们来了个集体游玩,反正魔族入侵,神族高层本就该以身作则、出手阻拦。”
重楼饶有兴趣的抬眉朗声大笑:“哈!神将这一手借刀杀神用的分外顺手…”借助风灵纵然隔界飞蓬也能做很多事,比如引长老团和魔军正面相对,在确保神族普通族人无甚损失的情况下,消耗长老团及其麾下力量。
“只可惜,汝还是小瞧了,那帮老家伙的实力和反应。纵然灰头土脸,甚至最后只剩下光杆司令而相当狼狈,可还是一个没死。”魔尊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反是你之算计,被他们了悟于心,才有贬谪轮回之严惩。”
在景天他们几个默默缩小存在感时,飞蓬居然毫无气愤,他只是对重楼似笑非笑的扬扬眉眼,语气真挚又叹惋道:“是啊,所以吾对魔尊麾下的战斗力分外失望,真是白瞎了魔族精锐名号。”
“……”重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竟找不出反击之语,旁观良久的徐长卿、景天、雪见、龙葵、花楹则在飞蓬对他们弯弯唇角耸耸肩一副洒脱笑容时,再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重楼对他们几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转头对飞蓬道:“这千年,我泯灭了不少打你神魂主意者,但你应该遮掩容貌掩盖天机了吧?各方势力直到景天出现都没能找到汝之转世。”
飞蓬表情缓和下来:“龙阳那一世我是分魂入轮回,意在试探,偏偏因事出突然,各界没来及派人下来。所以,龙阳殉国后我收回魂魄,再转世更加小心…”
重楼抽抽嘴角:“于是,我给你做了千年苦工!把那帮痴心妄想者都湮灭于人间,你倒是连个面都不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的景天不由插话:“等等,你要是发现飞蓬神魂…”
重楼沉默了,飞蓬坦然道:“没发生之事,谁知道呢,这也是吾想问魔尊的。”他长出一口气,音调有低不可察的迷惘:“这一世为借救世功德重聚神体恢复实力,我分出魂魄转生为景天,本体神魂隐匿于人魂,这一招能瞒过诸多势力,却不可能骗过和本将交手无数次的魔尊,你不仅没出手磨灭吾之魂魄,反而主动入局又是何故?”
之前为我退去其他势力,你本心是不想曾经齐名的劲敌憋屈死于他人之手,然发现景天之后呢?你我之间的交锋可从无公平之说,有的只是生死。
深深看了飞蓬一眼,重楼洒然一笑:“没必要了!”景天等人面上尽是不解,重楼又道:“神将能被证据充足控诉的罪名,唯有擅离职守。是故,长老院之惩处,多是公报私仇、内含私心。汝若返回神界,与帝女九天等神联手,经过争辩后定然被重罪轻罚,且要是能狠下心,甚至能借兵权拉下长老团,则神族高层大换血而焕然一新再无破绽。”
“但飞蓬,你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轮回。你我之间说到底只是立场相对,神将,不,以后只是风云之子了。”在景天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飞蓬蓝眸有复杂的暗色稍纵即逝,而重楼淡淡一笑,红瞳闪烁暖意。
他嘴角上翘道:“既然汝已决定彻底脱离神族,吾又为何要对知己好友痛下杀手?闲的没事干吗!倒不如助你归来、一醉方休。如今,阵法已经用完,架也打了,飞蓬,你气应该出尽了吧?”
于此,飞蓬亦的确没让重楼失望,在景天他们好奇其反应的注视下,他勾勾唇角笑若暖风:“如果汝现在能站在那让我好好揍一顿,我气才会彻底出完。”话虽如此,然已照胆归鞘、杀意尽敛:“可重楼,就算要一醉方休,你应该留不了多长时间吧?确定我不归神族,你下一步要做的必然是挥军神界以报兽族之仇。”
重楼顺手划了一道半圆,一张酒桌出现,正好足够在场所有人同坐:“你们随意吧。”对眼角抽搐的景天等人甩下一句话并砸下几坛酒,重楼又小心拿出两瓶瞧着就不凡的瓶装美酒。
飞蓬很自然的接过来,很好心的对自己分魂转世及其同伴解释道:“神魔两族有些酒酿非常独特,实力不够去尝试,会活生生醉死,那几坛够你们消化了。”
景天一边很自觉的给同伴倒酒,另一边眼神一亮一亮问道:“我说,你们之前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吗?”各界都以为你们相交甚笃,好吧,虽然关系的确很好,可实在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