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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胡子在电脑前啧啧称奇时,海的另一端,晓明的老家,一位中年女性正坐在电脑桌前。
她头发半白,身材略胖,眼角带点皱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看起来十分普通,就像是邻居家的大妈。要说有哪里比较不同,只有一双过度修剪,且涂上红蔻丹的手指甲。
电脑桌前的她蜷起腿,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萤幕,瞳孔映着萤幕蓝光,眼白带着血丝。
她神经质的咬着手指。
喀喀,喀喀。
偌大的房间,只有细微而连续不断的咬指甲声,和滑鼠声。
她点了几下滑鼠,一张地图跳了出来。GPS精准定位她的儿子在哪里。
──居然跑这麽远,都不跟妈妈说一声。
她的眼睛睁大,指甲咬得更快了,渗出一点血丝。
──真是的,长大就以为翅膀硬。这孩子跑太远,该回家了。
晓明是“她的儿子”,从肚子里生出来,有她一半的血脉。
所以,是“她的”。
她打开电子邮件,草稿匣已经密密麻麻。收件人有晓明,晓明的朋友们。
还有,他工作的学校,和一个姓尹的女孩子,晓明的前女友。
这是晓明所有的生活圈,从过去到现在。
这些她都一清二楚。她常常透过萤幕看自己的儿子,也会看他在网路上追踪的人或社团,观察他点的每一个赞。她对她的儿子一清二楚。
没办法,儿子不会想,只好她来帮他想。
“晓明,别气妈妈,你以後一定会感谢我的。”女人咬着指甲。
等晓明回来,什麽都没有的时候,他就会知道,全世界谁对他最好。
现在,回到希腊。
晓明对海洋彼端的事一无所知,他一早起床,只觉腰酸背痛,手腕上留着的绑痕隐隐发疼。
但难得来希腊,晓明还记着他查好的各处景点,像只忙碌的仓鼠一样准备起来。
尹希则负责看着他忙:“要去哪?”
晓明一顿。“我想先去斯巴达。”
不是特洛伊,尹希说要结婚的地方。
或许因为尴尬,晓明语速加快:“我一直想去巴尔干半岛看看。古希腊的奥林匹克,伯罗奔尼撒;拜占庭帝国建造的米斯特拉斯,帝国的余晖。还有半岛的各种好吃东西。”
尹希垂眸,没有拆穿晓明这番半真半假的话。
这次拉晓明出来,是为了逃脱。剩下的,他会等,等到晓明能完全安心,信任的说出“我愿意”。
他们的第一站是奥林匹亚,群山环绕的古遗址,许多选手们曾在这里拼命争取荣耀。
这里有以前的跑道遗迹,和现在的看起来差不多。晓明一时兴起要比赛,结果跑得气喘吁吁还没到终点,倒是早就跑完的尹希蹲着等他。
晓明抵达终点时,他一下将抵达终点的晓明抱起来。
尹希狡黠的笑:“完成了,叔叔好棒,不过要多锻链身体。”
旁边许多观光客看到,善意的哄笑起来。
晓明羞耻的将脸埋在手里。他小声说:“喂,够了吧,放我下来。你手不酸吗!”
尹希淡定道:“年轻人体力比较好。叔叔,累了的话,我可以全程抱你,回去才有体力。”
晓明:“谢谢不用了!!”
这家伙一定还在记恨昨晚他因为累,拒绝上床这件事!
接着他们参观博物馆,里头有许多古希腊图画和雕塑,大多和运动有关。
运动员大多只着简单的衣物或不穿,阴茎裸露。运动项目倒是和现在差不多,标枪、跑步、掷铁饼,样样都有。他们也喜欢骑马和摔跤。
其中也有女性运动的图画,女性穿着非常现代,看起来就是运动内衣加运动裤。
晓明第一次看这些,拿起手机拍个不停,尹希则站在一旁沉吟:“希腊人不喜欢穿衣服?”
晓明秒回:“他们崇尚裸体,认为这是自然的恩赐。尤其运动时裸体更好。”
尹希点头:“挺好的。”
晓明没弄懂他什麽意思,但回去之後他们进行了一场裸体运动,挺剧烈。有仰卧起坐,伏地挺身,还有骑马。
尹希掐住晓明的腰,站在晓明後面干他,每肏一下,晓明就呜噎着往前爬一点,精液蜿蜒滴了一路。
晓明哭着让对方放手,尹希却被他哭泣的样子惹得性起,舔牙:“等一下再来玩摔跤?”
晓明被干得几乎崩溃:“摔个头,你再做我就…….我就……”
说了半天“我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拿对方怎麽办,晓明泄气的瘫在地上。
太不公平,恋爱太不公平了。
接下来,是位於半岛中央,邻近斯巴达的拜占庭古城,米斯特拉。那是一座建在山上的红砖城,拜占庭失败前的余晖。
他们住在山脚下的小村,吃了一顿美味的希腊香料烤鸡,打算第二天早上前往古城 ', ' ')('
。
但半夜时,大雨突然倾盆而下。
尹希穿着雨衣出去绕了一圈,回来时相当狼狈,晓明急忙上前帮他擦头发。
尹希擦了擦满是雨水的脸:“他们说,要淹水了。”
“道路可能中断。现在已经开始停水,现在没有矿泉水卖,我弄了两瓶酒和汽水回来。”
晓明:“……对不起,我忘记小学老师的教导,地中海型气候特徵就是夏乾冬雨。”
尹希无言:“说什麽对不起,该说的是希腊的气象局。根本预报错误。”
接着,“兹拉”几声,灯光闪烁,接着一片黑暗。
屋漏偏逢连夜雨,停电了。
黑暗让晓明浑身僵硬,尹希拿出手机:“两支都还有电。”
晓明:“……不用。”
尹希:“什麽?”
晓明:“不用开手机。”
尹希知道晓明不想看到他的手机。他说:“你用我的。”
晓明:“不必。”
晓明看着窗外,他听说台风雨很大,不知道希腊的雨也是这样的。
微寒的深夜,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断的道路和暴雨,被他抛在後面的过去,一切都让他有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他突然说:“小希,如果我们这时候死掉,会怎麽样?”
尹希戳他脸:“胡说什麽,别怕。”
晓明:“不是,我不怕。”
不如说是相反。
他慢慢的说:“我在想……如果这时候死掉,时间就像封在玻璃瓶中的标本,会静止下来。”
尹希沉默了。
晓明总是胡说八道,有时正经有时玩笑,说话吱吱喳喳,看着活泼得很。但他的身上,一直带着一抹阴影。
现在,这抹阴影在黑暗中被放大,具现成梦魇一般的怪物。
他冰冷的手抱住尹希,轻声说:“我们来做爱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