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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米尔社区。
庞大而杂乱的建筑群,如同外星人的造物。门口浮雕优美的白色大理石柱已然倾颓,赤裸的人面鸟身女睁着灰白的眼,以空洞的微笑迎接来客。
一行穿着肃整的军人踏着整齐的脚步,安静地走入大门。
“座标。”
为首的男人说。他高而挺拔,铁灰色眉,同样颜色的头发整齐往後梳。他看起来像个牧师,外貌不小心生得过於抢眼,但性格沉肃谦逊,保持对神明和本职的热爱。
但他身上的不是牧师袍,牧师袍在这个国家中早已绝迹。他穿着剪裁得宜的藏蓝色军服,胸前的金色纹章标识了他的位阶。
“报告上校,十一点钟方向,约750公尺。”
在他左後方的男人说。他戴着眼镜,语调、步伐虽然和其他人一样一丝不苟,眼神、细部动作却带着一股郊游般的随意感。
“按照图示,是一栋金字塔型的大楼。要派人先去探查吗,铁伊上校?”
铁伊看了一下杂乱的建筑物,微微皱眉。他对不规整、不具美感的东西,都没多少好感。
“目标人数?武器?”
“可能两人,但其中一位可能只是被挟持的平民。目标手上有一把卡穆第一代。如果没有人接应他,子弹数应所剩无几。”
“莫佐,不能大意。”
“是。”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离目标很近的地方,铁伊以衡量的眼光看着大楼,莫佐知道他正在精准计算里面的结构,并且猜测以犯人的智商和经验会躲在哪里。
铁伊没有问昨日事件的细节,那与他无关。
莫佐见过好几次绮尔斯坦。虽然先天条件不算好,她是个有毅力的军人,给人不偷懒耍滑的诚实印象。不大懂开玩笑,但被人稍微捉弄,也不大会生气的那种人。上校也知道她,事实上,虽然两人没有太多接触,绮尔斯坦似乎颇崇敬铁伊上校。毕竟,铁伊上校在十年前的圣战已军功彪炳,又认识她的父母。
上校第一次见到绮尔斯坦时,定睛看了她好几秒。维尔斯坦恭谨的递出文件後,便以标准军姿立正,看起来十分紧张。毕竟上校的目光如同安静而沉重的狙击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
然後上校说:”你长得和你父母很像。他们为了国家的荣誉献出生命。”
绮尔斯坦脸都胀红了,像个对严格老师突如其来的夸奖不知所措的好学生。离开办公室後,他看见绮尔斯坦背对蹲在围墙後,双手抱膝,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似乎在哭。
那是几年前的事。後来绮尔斯坦已不像当初那麽生涩,事实上,她做事颇为干练。但莫佐对她最深的印象,还是她当时脸红、哭泣的样子。
莫佐突然想起,刚任铁伊的副官时,看铁伊总是抿唇,他曾经大着胆子问:”您讨厌这种任务吗?”
这是个危险的问题,菜鸟或笨蛋才会问。好在铁伊是个宽容的人。
“并不是。”他只是回答:”国家不能只有水与面包那种柔软的东西,尤其是现在的祖国,需要铁与血。国家需要枪,我们就是那把枪。其余什麽都不是。”
五个兵士鱼贯走入大楼。地上杂物过多,高高低低的,他们的步伐不重,但每一步都很稳。
他们推进的很小心。这种地方易守难攻,且由於空间过小,有时冷兵器会带来更大的威胁。
突然,前方砰的一声。答答连响,兵士全都击出子弹,墙後却传来慌乱的声音:
“救命!不要开枪!”
青年男性的声音。
“你、你们是来救我的吗?那女人挟持了我,用枪指着我,逼我开车......”
几人互看一眼。一人拿起对讲机低声回报,另一人说:”我们是铁伊上校率领的340部队,国家正规军,保护一般民众是我们的职责。挟持你的人呢?”
“她把我捆起来之後就离开了。我看她很累,可能去找食物或休息了吧?”
更可能在替他们设陷阱。这种状况下,时间宝贵。兵士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明白。退後点,我们要把门破开。”
“好的、好的,谢谢大人!真是救命了......”
小型炸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低低的轰鸣声过後,灰烬四散,兵士隐隐看见一个青年男性的身影。
差劲的光线和四散的尘灰让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然而他们在一瞬间,就感受到眼神如利刃般刺来!
本能狂鸣警示,他们克制着不知为何发软的手,在颤抖中举起了枪,但下一秒,眼前人已不见踪影。一位兵士急忙回头,後背却传来重击,枪砰的一声发出子弹,炸在他同伴的腿上。他砰然倒地时眼前是同伴流血的腿,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都是饱经训练的兵士,他的理智如同出窍的灵魂,在上方焦急地看着他瘫软无用的身躯。身体不对劲,他平时的反应速度,肌肉牵动的速度,不该是这样。有什麽在身体里流动不止的东西被阻断了,肉体黏 ', ' ')('
滞,动弹不得。
他听到最後一个同伴倒下的声音,那位同伴擅长短手枪和搏击,但他倒下时,子弹仍安稳地待在弹匣里,没有打在敌人的身上。
然後他失去了意识。
乌鸦飞到他的头顶啄了两下,哼道:”这些人的精神力真脆弱,玉米片似的。把自己的信仰心随便交出去的人就是这样。”
“他们没有防备。”
“有防备,也只是让他们更容易死而已。”
对上神智清醒、具有高战斗力的士兵,不好留活口。
林蹲下,认认真真的搜括他们的武器,像农夫在采集自己的收成。其中一把枪不适合带走,他歪头想了一秒,伸出手把枪管扭成麻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