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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甫落,地上鲜血突然喷溅涌起,所有尸体都睁开眼睛对你狞笑!
你眯起眼睛,动也不动。
血浪涌到你眼前,突然停住并且溃落。接着,一道平静沉稳的声音在你脑内浮现。
“聪明且幸运的孩子,我的承继者......终于等到你了。”
是系统。
存放在你灵魂内的次空间,突然以光球的形式浮现而出。它像一个孩子,稚嫩而朦胧。
鲜血快速消退,绞刑架上的尸体在几瞬之间粉碎消逝,沾满血和锈蚀的绞架恢复如新,闪着银亮的光泽。
取而代之的是,次空间似乎吸收了什么,快速胀大、变得饱满,云般的柔白色也被晕染成黑红。
此时,地面震动,巨大的白色大厅随之震颤。
你知道,旧的七个空间彻底崩毁,无论空间主人、玛莉及骷髅等亡魂、被拘束的玩家,都已不复存在。而新的游戏空间,在此重新诞生。
它目前还是一团混沌,如同初生的宇宙,之后才会分化为七个主空间。
何柔离开第四空间时,大约和系统做了什么交易,拿到这个新的次空间,可容纳所有罪恶和可能性的空间。
而这东西从何柔转到你手上,简直像是计算好的。
你只瞥了一眼,便不管那个新生的小世界。
你对系统说:“我除了是候选人,同时也是玩家。作为通过游戏的玩家,我要求许愿。”
系统:“……真是贪心。好吧,你想许什么愿?如果是停止这个游戏,不可能。即使你自杀,游戏仍会继续生长。”
你:“不,我想许的愿望是......”
你微微垂眼,接着正视前方的黑暗,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我想作为一个人,堂堂正正、自由的活下去。”
系统沉默了。
半晌,他说:“你想要肉体?”
你:“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我要到外面的世界,作为一个人生存下去。”
系统:“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傻子。”
他的语气一直平缓,此时却激动起来。
系统:“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美妙?外面的世界,正是孳生游戏的温床。有时,那里发生的事,比起游戏可恶心许多。”
“你作为游戏的主宰,有无限的寿命和力量,却想要离开,当一个弱小、短命的人类?真是疯了!”
你:“随便你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有人在等我。”
“还有,我可没看过真正的海,真正的天空与大地。这可太亏了,不是吗?”
系统:“......不愧是,贪婪,,什么都想要。但是,你真以为承载所有罪恶之后,可以正常的在外界活下去?”
“为什么不能?”你说。
“七原罪是根植于人心的东西,难以消除。但是,人也会为彼此牺牲,有善良、正直,有信任和爱。这些东西,会带来温暖。”
你想到黑哥他们,忍不住微笑起来。
“因此,即使跌跌撞撞,人也能够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盲目乐观当然不对,但只看罪恶的部分,不也是一种局限?”
“我相信,我的心可以承载罪恶和温暖。这也是我作为人的证明。”
话语声落,一阵大风突然拂过,像是整个空间在叹息。
“‘贪婪’吗.......没想到,会是如此。”系统呢喃。
他轻而严肃的说:“吾,作为空间的前主人,在此允诺,你的愿望会得到实现。”
“这个,游戏,,将一直存在你灵魂之内。而你,新的主人啊,将在外界作为一个平凡人,自由的活下去,尝尽喜怒哀乐,直到生命的尽头。”
“你将同时身为空间主人,和普通人类。你有两重身分,是预言中的,钥匙,,两界之间的门由你掌管。”
“而你死后,灵魂会归往何处,空间的去向,将由你自己的人生决定。”
你平静的听完,说:“我明白。”
语气郑重,宛如立下一个诺言。
下一秒,空间大幅震动,一切冰封瓦解。你再也站不稳,跌倒在地。新生的空间欢快的进入你体内,带来一阵冰冷战栗。
你挣扎着抬头:“等等,还有最后一件事--你的名字是什么?”
系统:“我没有名字。”
你:“你曾作为人存在吗?”
系统的声音茫然起来:“......不知道。”
“曾有人称我为,冷漠,,但更早之前的事太过久远,我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如同退去的潮水,逐渐消失,而你眼前一片模糊。
接着,你的脑海中闪现各色各样的画面。
你看见被虫咬死的自己,被怪物杀死的自己。你死了许多次,有时不甘的睁大眼,有时满足而平静的躺在血泊中。身边有时有人,有时没有。
你看见冷淡的严莉,她的手 ', ' ')('
上没有手环。画面中的她不相信任何人,独自在众多势力中游走,成为唯利是图的军火贩。
她随时可能捅同盟一刀,也认为对方一定会背叛自己。最后,她独自面对空间主人,在被杀前选择自爆而死。
你看见提着长刀的黑哥,他如同刀一般冷肃。在第三空间中,看到中年男人受伤,他毫不犹豫砍下对方头颅。
血液喷溅时,男人脸上犹带苦笑,似乎连痛都来不及反应。
面对周遭人愤怒的质问,他先是不理,最后似乎烦了,冷冷回答:“一样是死,待会死,只会更痛苦。”
--现在被杀,起码比较不疼。
这种想法,让人分不清是慈悲还是残忍。他变成真正的杀神,在游戏中,无人不畏惧。他一路闯到最后的空间,但却永远找不到想要的“钥匙”。
长毛依然是游戏中的异类,提着长枪独来独往。他总是笑眯眯的,又像什么都没往心里去,徒有一片空荡。
这些画面,是未实现的可能,截然不同的未来。
因为时空破碎扭曲,这些平行分支此刻如同被挑起的尘埃,在你眼前一晃而逝。
而你也看见过去的自己。你们互相依靠,拉着彼此的手走下去。
从第三者的角度,你更清楚看见黑哥眼中的暖意,长毛的绝对信任,和严莉细微的关心。
众多画面转瞬而逝,你还想再看,但剧烈的空间扭曲让你发自灵魂疼痛不已,你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开眼时,你看见灰蒙的天空,和荒芜的原野。你躺在断垣残壁之中,旁边是恣意开放的野花。
而旁边坐着的,是你熟悉的人。
黑哥眼中满是暖意,他垂首碰你额头:“不舒服?”
你笑了起来:“没有。”
然后你吻了他。
你抱住他,要他将你拉起。你们拉着手一起漫步,简单诉说完刚才遇到的一切,便保持温柔的沉默。
这里是一座古老的城市。虽然一切已倾颓,中央的高塔不复荣光,却能从巨大的基座窥见往日的繁盛。
没落的原因,是因为天灾、战争还是其他?已无从得知。
无论如何,以前应当有许多人生活在这,争吵、和好,痛哭或欢笑。
这里曾承载许多生命,他们虽沉寂于地底,后代或其他曾受过他们影响的人类,又会在新的地方立起城镇吧。
你们走到城边。城周的高墙也已倒塌,只有半人高,上面还满是野草。你七手八脚爬上城墙,然后跳了下去,一脸满足的站直。
黑哥有些哭笑不得:“城门就在旁边。”
你回嘴:“你不懂,翻墙有翻墙的快乐。”
最后他还是跟着你翻了墙--姿势当然俐落许多,手一撑就跳过来,猫一般漂亮落地。
城外是一条河,河边开满野花,小小的各色的花,黄色、紫色、白色,清爽的味道扑面而来。你将手伸入清澈冰凉的水中,舒服的叹气。
黑哥则看着远方,说:“上游有城镇。严莉他们,可能已经顺着水往上走。
你抬头了望,城镇的身影隐约可见,零碎的绿色稻叶和菜芽从上游流到你们面前,是人类生存的证明。
四季不停轮转,死亡与新生递代。灾难不会永远消失,影子总是伴随周遭。但此刻,暂且享受温暖的阳光又何妨呢。
你们像孩子般,拉着手向前走,去找你们的同伴,去看更广大的世界。
风带着甜而温柔的香气,你知道,春天来了。 ', ' ')